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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解心头之忧？哈哈哈……”楚相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：“你一个小小的闺阁千金，就凭你？”
“丞相大人若是瞧不起白筝，那白筝便同丞相大人立个赌约如何？”
“什么赌约？”
“若是筝儿能为太子殿下在三日之内筹到二十万两白银，丞相大人便答应白筝的退婚，且不可为难我爹爹。”
凤景烨饶有兴味地笑着：“若是做不到呢？”
“殿下以为如何？”白筝反问。
凤景烨看向楚相，楚相捋了捋自己的胡子，略一思索道：“若是你做不到，你便从西城门一路三跪九叩至东城门，并大喊‘白筝无眼，污蔑楚风’。”
“不可！”白奕楠喊道。
不待他说下一句，白筝清亮的“好”字已然响起：“那今日，我们便当着太子殿下同五殿下的面，三击掌为誓。”
看到白筝自信满满的模样，楚相有一瞬间的犹豫，他摇了摇头，不过是个黄毛丫头，逞一时的口头之快罢了。思及此，他扬起右手。

白奕楠还没来得及阻拦，白筝的右掌已经拍了上去。
“一击掌，朗朗乾坤昭昭日月。”白筝毫不迟疑地道了一句。
话音刚落，白筝的第二掌也拍了上去。
“二击掌，天地为鉴立此赌约。”白筝说着便是拍上了第三掌，“三击掌，若有违背，身败名裂！”
白筝将手放下，退后两步，朝着众人礼貌地行礼：“感谢二位殿下做的见证，三日之内白筝定将二十万两如数奉上。”
说罢便转过身，拉过还愣怔在地不知所措的白奕楠，头也不回地走出将军府大堂。
马车里，白奕楠儒雅温和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，他看着白筝良久，嘴里嗫嚅着想说什么，终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白筝心知白奕楠的忧虑，本来为了还那三千两，她早已盘算好赚快钱的路子。
这次要拿到二十万两，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，但永定城最不缺的就是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达官贵人，应该也能骗到个大半。
马车路过热闹的街市，白筝突然喊了声“停”，见白奕楠疑惑地看着自己，白筝脸上浮起乖巧的笑容：“爹爹，女儿要去集珍楼一趟，你从大理寺出来便没有休息，现下先回府吧，母亲与弟弟们定也等急了。”

集珍楼？
白奕楠一愣，原来如此。
这集珍楼是永定城最大的拍卖场馆，每月逢十五便会举办一场奇珍异宝的拍卖大会。
现下虽说大周国库空虚，可是永定城作为国都，聚集了大周所有的达官显贵。
每月十五日的集珍楼拍卖会，俨然成了永定最为热闹的盛事。
而集珍楼也不愧为永定最大的拍卖行，总能贡献一些不世出的稀世珍宝，每次都惹得不少王公贵族争先抢拍。
据说当今圣上有时候也会微服出巡来凑凑热闹，拍些新鲜的珍宝玩意回去。
看出白奕楠面色担忧，白筝点头道：“爹爹放心，女儿不偷不抢，安分守己地赚钱。”
可就算是把整个白府都拍卖了也凑不齐二十万两白银啊！
白奕楠正要开始说道，白筝见他面色不善，已抢先一步下了车。
白奕楠无奈地叹息一声，盘算着等回去之后，先让账房算算府里的财产，再求族中兄弟们借上一借。
无论如何，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三跪九叩？就是拼了他这条老命也绝对不肯的！
白筝站在集珍楼门口，再过三日便又到这个月的十五了，集珍楼一向会在拍卖大会前半月宣传此次所出的稀世珍宝。
这个月想来是没什么特别的，因此并没有做额外的宣传。白筝弯起唇角，抬步走了进去。
平日里，集珍楼便是普通的珍宝店，这会店里倒是没什么客人。

见她进门，一个面容普通，小二模样的男子恭敬地上前招呼道：“小姐可是要看点什么？”
白筝扫了一圈，便露出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，叹了口气道：“都说集珍楼里集满了大周珍宝，想不到也都是些俗物。”
见白筝虽穿着朴素，衣服料子却不算太差，那小二告了声罪便退下了。
不多时，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和善地对白筝笑道：“在下招待不周。听闻姑娘没有瞧上我集珍楼的宝贝，不知姑娘能否透露心中所想，也好让在下替您寻上一寻。”
白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，目光却向二楼看去。
集珍楼共有三层，日常只开放一层，放的都是些虽比不上那些动不动便价值连城的拍卖品，却也是些别的珍宝店拿不出的好东西。
而二楼是一个个各自分开的雅间，供那些非富即贵的王孙公子单独挥霍。
白筝回头望了管事男子一眼，男子微微一顿，便引着白筝走上二楼，招呼她进了一个雅间。
一个容貌秀丽的婢女进来倒了茶，白筝自然地道了声谢，便品起茶来。
管事男子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会儿，实在是把不准这位不明来历的女子到底有什么目的，只好安静地等着。
见管事的也不催促，一直恭敬地站在旁边等她吩咐，白筝不由心中赞叹，看来这集珍楼的规矩甚好。

白筝轻抿热茶，这才开口道：“不知集珍楼开业至今，拍卖过价值最高的宝物，是卖出了怎样的天价？”
“三十万两黄金。”管事淡淡回道，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一丁点得意的神色。
这个数字让白筝十分满意。
“如此，我这里倒有样东西，想请集珍楼替我卖个好价钱。”白筝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。
今晨出门时本来只是打算接白奕楠的，也没想过要来此地，东西并没有带齐全，幸好当时把刚制作好的纸张揣在了身上。
管事接过白筝递过来的纸，对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很是费解：“敢问姑娘这是何宝物？”
也不怪这管事没见识，白筝自醒来后便发现这个世界发展得十分落后，尤其是书写用的东西，还都用的是竹简和绸缎。
前世作为化学天才的她，本科时便在实验室捣鼓过纸张的制作，在自己的国外同学面前宣扬中国四大发明，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。
白筝也不解释，只是客气地道：“可否请管事拿些笔墨来？”
站在一旁的婢女闻声，不待管事指挥，便出去取来笔墨放在桌上，还贴心地磨了些墨汁。
白筝提起笔，拿回管事手中的纸，在上面唰唰写下了“集珍楼”三个字。

感谢历史系的母亲从小鞭笞她练软笔书法，出国后也因为思念家乡时不时拿出纸笔练一练，这才有了现在的一手尚能入眼的毛笔字来。
管事不明就里。这白白的一张东西看来是可以写字的，虽说材质不明，但哪怕就是上好的绸缎，也不过只值五两银子一匹。
这样的东西拿来拍卖，能卖出什么好价钱？
白筝写完落笔，轻轻吹了吹写完的字后递给管事：“管事可知，这小小一张纸，上面若是写满字的话，只需要几十页，便可承载一份《大周物志》。”
管事吸了口气。
《大周物志》，是前朝圣人徐朝所著，记载了大周各朝历史与人物风貌，是大周所有读书人的启蒙教材。
只是普通的竹简，便几乎要用两辆牛车才能承载。这好好一本名著，硬是费了两三百年的光景，才逐渐传遍大周各地。
白筝明白管事此刻的神情，又补了一句道：“与绸缎相比，这纸的成本，哪怕是几十页，也不过才几文钱。”
管事的眼中迸射出一道光芒，他隐约有些猜到了。
“绸缎极容易渗透墨汁，但这纸却不会，还可像绸缎一样，制作得更厚一点……”
管事的脸上已是欣喜若狂。
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！单说这纸并不名贵，可这纸的出现，将会改变整个大周，乃至西梁、南蜀及周边小国，整片大陆所有读书人的命运！

白筝继续悠悠地说着：“我听闻西梁上代战神孙起有本《战国十二策》，圣上一直想要，无奈付出了许多人力物力，到现在也不过只传了七策过来？若是用这纸去誊抄……”
若是用纸去誊抄，自然是再远也不怕带过来不便！
管事已经大致猜到了白筝的目的，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这纸确实不可多得，只是正如姑娘所说，成本不到一文钱的东西，恐怕卖不出太高的价格。”
白筝勾唇一笑：“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卖这个纸，而是想请集珍楼替我，拍卖造纸术。”
果然！
管事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，态度却更为恭敬。
“姑娘这宝物，在下这便替集珍楼向您保证，定会在三日后的拍卖会上，给您卖得一个好价钱。只是，由集珍楼帮着拍卖的东西，按惯例需要抽一成利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