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贰拾玖式·眼过云烟

2023-04-08阴阳师手游切光鬼切源赖光 来源:句子图

贰拾玖式·眼过云烟



鬼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。
骇人的案发现场被搁置在原地,按常理来说用不了多久那条深巷变会布满警笛声,黄黑色的胶带会将不起眼入口封死,警察成为了进出那里的唯一——可这些都是常理,如月不存在常理,没人会为一个死去的老头大费周折。
那鬼切就更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
……
真的是这样吗?
青年一路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似乎神棍飞溅到自己身上的粘稠炙热的血液依旧附着于自己的皮肤,以表皮为燃料灼烧起整个身体。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。
可鬼切明白,自己毫无心理负担。他的心脏既没有因罪恶感不停颤动,也没有心理变态那般获得至高无上的快感。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喝了口水那样平淡,平淡得可怕。
这里的道德宽恕了他所做的一切,他的身体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匪夷所思的赦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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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的。
身旁的妖怪也不言语,等鬼切即将撞到住所的大门时,才后知后觉地将对方拉住了。
等他们沉默地收拾好自己,并有空坐到沙发上时,地表已经夜深人静了。
估计那可怖的黑夜早已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,其中还会狂欢着蓝靛色的亡灵。月光酒馆将成为最后的避风塘,孤独地屹立在漆黑之中,连带着微弱的灯光。
鬼切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句话。
“——我将在世界混沌之时,为人类点上最后一盏灯。”
只可惜,他记不起这句话的出处。
青年甩了甩头,侧目向源赖光的方向望去。只见原本对方坐着的位置多了一把长刀,本人却不知所踪。鬼切心下有些底,也不忍主动询问对方,认命搬地将长刀搬到了卧室。
他轻轻将武士刀横放在床头柜上,盯着那黑色的刀鞘盯了许久,终究是没有说什么,脱了衣服就往被子里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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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下贱的妖怪。」
脑海中再次想起这句话。
在负责人说出这句话时,鬼切几乎是本能地愤怒起来。那种愤怒甚至不是他自发性产生的,而是身体不经大脑所产生的更加原始与纯粹的“简单反射”。
可他的本能为何会愤怒呢?究竟因为负责人嘲讽了妖怪这一整个类别,还是因为嘲讽了源赖光呢?鬼切更加偏向于后者,归其原因,那当然是作为一起生活了两年之久的“同伴”。
源赖光此时的心情也一定很差。鬼切默默地想着,裹紧了被子。
白发的妖怪似乎在踏出雅各之时就显现出了不合理的注意力分散,在追逐神棍的时候尤为明显——他一开始竟然没有发现神棍的存在。
不过鬼切不打算过问,对方既然不主动说。费再多口舌都显得过于苍白,经历一些事之后鬼切自然而然地明白了,源赖光的信任是有选择性的。
虽然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多与他敞开心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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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虽不见光,气候还是适宜的,不冷不暖像是静谧的秋季。鬼切躺在床上,霓虹灯透过窗子砸进房间,反而为这里镀上一层朦胧的寂静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,眼睑一开一合得相当沉重,同时四肢传递出睡前特有的麻木感,连意识也缥缈虚无地远去了。
于是他睡着了,一支黑色的羽毛落到他的手上。
鬼切的大脑没有乖乖地就寝,少数细胞趁机开始作祟,不断跳跃拍打将他拉入了梦境之中。
先是听觉接受到了梦境的信息,耳边传来一阵阵轰鸣声,属于人类的嘶吼与叫嚣完全占领了他的耳郭。紧接着嗅觉也开始工作,强烈又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,犹如一层层热浪扼住他的咽喉。鬼切徒劳地睁大眼睛,却接收不到任何视觉上的色彩与图像。
好在梦境没有要与他作对的意思,将遮在他视觉神经上的幕布掀开了。瞳孔尚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,快速凝结成一条细缝,乍一看很像是野兽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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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景象让鬼切倒吸了一口冷气,他身处在一个断崖之上,远处的太阳呈现出一种极为不正常的红色。断崖之下黑压压一片,仔细看去竟是人类与不知名妖怪之间的斗争,这场战役不知打了多久,刀鸣与吼叫杂糅在一起,一时分辨不出个所以然,唯有那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提醒着鬼切此地的危险。
寒刃也是这时自鬼切耳边划过的,鬼切本能地侧过头躲开这一击,却来不及躲避对方掐住自己脖颈的手,生生地被按到在地。
梦境并不会给他带来实质性伤害,但被禁锢住的感觉依然那样真实。鬼切咬牙将自己的头部转动过来,惊讶地看着正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。
源赖光……。
对方显然不认识他,那眼眸没有丝毫波动,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。鬼切尝试开口叫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,这小动作在源赖光眼里就好似垂死挣扎一样,他嗤笑了一声,手上的力气瞬间变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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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鬼切才感觉出了窒息,他一把握住钳制自己的手腕想要脱离被动的境地,奈何对方不知用了什么巧劲,硬是纹丝不动,情急之中鬼切改变了手握的方向,掌心紧贴源赖光的手腕内侧。
……?
手掌紧贴的那层皮肤有什么正在跳动着,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感,这时鬼切才发现,梦境中的源赖光身体是温热的。
他有脉搏……
源赖光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,拎起手中的长刀毫不留情地向他砍去。身体的应激反应令鬼切抬起多余的手阻挡,只听金属碰撞的声音,源赖光的刀真的被挡住了。
鬼切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从未见过的武士刀,它的刀刃红得像是在滴血,有生命一样不停抖动着,连带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嗡鸣声,直接通过骨骼传导到鬼切的身上。近乎没有过多的思考,鬼切反手将源赖光击飞出去。
这一击大抵是将源赖光惹怒了,白发的妖怪(现在或许是人?)速度猛然加快,闪电般向鬼切袭来。鬼切自知论战斗力是比不过他的,但身体像是被设定好的机械,一招一式都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进攻。这感觉他是记得的,在封印源赖光的古战场里,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,鬼切也是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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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身体似乎有着比大脑更深一层的记忆,牵动着他的肌肉做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动作。鬼切紧盯着对方的眼睛,想传递哪怕一点点信息,可对上的始终是源赖光那双被冰封了的眼眸,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死。
再良好的肌肉记忆也挡不住真枪实战,鬼切的后背被击中,那把不知名的武士刀也被弹飞,一人一物皆被摔进泛着尘土的土地上。
源赖光的刀尖还泛着寒气,抵在鬼切的下颚上。鬼切被迫抬头与他对视,却依然看不出什么。
这是谁的记忆?还是他单纯的一厢情愿的梦境?
“将死。”
这语气同鬼切认识的那个妖怪一模一样,鬼切终于看到对方眼里迸发出了面对败者之时狂傲的笑意。直到这时,鬼切才敢确定,梦境之中的正是源赖光本人。
而现在,源赖光要杀了他。
鬼切急切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,他银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源赖光最常用的刀的光刃,那利刃犹如即将降下天罚的神明,轻轻挥手便可置鬼切于万劫不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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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秒,源赖光那泛光的刀刃被另一个东西取代了。那东西由远及近,成双成对地从天的那一端降临,鬼切不禁瞪大了双眼。
是弓箭。
“危险!!!”
他不知从哪来的勇气,迎着悬在空中的利刃窜了起来,不顾及长刀穿透肩头引发的撕心裂肺的疼痛,将源赖光扑倒在地上。
鬼切接触到源赖光的那一刻,对方眼里终于闪现出一丝惊慌失措。像是刚认出鬼切一般,源赖光在落地之前轻声说了一句话,鬼切没有听到,但他很确定那是在叫自己的名字。
而后视野一片天旋地转,万物都被笼罩在一层黑色之中。鬼切只觉得怀里突然空了,随即便独自与冰冷的地面亲热了一番。
这里他记得。
地上依然是大片大片的水渍,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像是封印了他的五感一般。鬼切肯定道,这里就是之前在列车上所接触的梦境。
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,黑压压的空间立刻产生一道耀眼的白光,光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,起码鬼切还未来得及走上前去,那光便消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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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亮褪去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,鬼切眯起眼睛向那方向看去。那人匍匐在地上,全身同那光一样是雪白的,正被四周没有尽头的铁链紧紧地禁锢在地上,无法移动分毫。
鬼切有了不好的预感,快步向前走去,由于水渍令他走路带上了令人不适的声音。那人听到脚步声,轻轻动了一下被桎梏的身体,惹得周围的金属互相碰撞起来。
他努力地抬起头,迎上鬼切略有警惕的眼睛。
鬼切发誓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源赖光。对方两边的额角长有极其细长的鬼角,尖端乌黑亮丽像是与生俱来的战争兵器。他的巩膜是黑色的,衬得鲜红眼眸更加可怖,加之妖怪独有的尖尖的耳朵,完全看不出他平时的样子。
令鬼切更为在意的,是源赖光的脖颈被两支弓箭刺穿,罪魁祸首竟然还留在他的皮肉里。
弓箭早已被锈蚀得失去了原型,乍一看倒像是两根作业用的铁器。而那些脱落下来的腐烂的铁皮寄生虫般紧咬着贯穿的伤口,看上去就是令人钻心的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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源赖光对鬼切的到来没有任何惊讶,相反地,他的眼神与身体的惨状完全相反,一如平时那样。
“鬼切啊,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?”
弓箭刺穿了他的声带,以至于平时低沉又磁性的声音仿佛走了线的磁带,吱吱呀呀像是失真了。尽管这样,源赖光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,而鬼切就不一样了。
……。
你为什么这么想我?
鬼切鼻尖发酸,差点就将心里所想吼出去了。那句话就好比冰冷的毒药,鬼切被迫将它吞食入腹,又不得不承担着毒药对内脏的腐蚀。他强忍着不适在对方面前蹲下,伸手扯上禁锢的铁链。
“我帮你解开……”
“别碰我!”源赖光的情绪看起来相当不稳定,他疯了一样将铁链从鬼切手中甩出,发黑的眼睛仇视着鬼切,像是在看什么千古罪人。
那因为抵触下意识躲避的动作终究没逃过鬼切的眼睛。源赖光像被围困的野兽一般发出哀鸣,链条也因撞击发出刺耳的喧嚣。他的声音绝望又凄厉,甚至还有一丝不甘,以及对鬼切深入骨骸的怨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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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,鬼切可以感觉得出来,这种世上最为凶残也是最为炽热的恶意。
青年忍住自己心里的恐惧与悲哀,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想要安抚他,轻声说道:“我带你出去。”
“滚!!!”源赖光嘶吼着,挣扎着不让鬼切靠近自己。奈何这话不知怎么触动了鬼切的开关,他突然伸出手将对方揽到怀中,属于人类的气息一瞬间将源赖光的鼻腔填满了。
那时许久都没有感受过的温存,是永远得不到又不可求的东西。源赖光愣了一下,一时没能接受这温柔的理想乡。但随后他狂怒起来,尖利的牙齿刺入鬼切的肩膀,呛人的血液毫不保留地冲进他的口腔。
鬼切感受不到疼痛,他只觉得对方将他肩头上的皮肉撕扯开来——那一定流血了——自己只是沉默地忍受着这一切。
这是什么造成的失落感呢?大抵是你千方百计想帮助一个人,但对方自始至终都在对你说“滚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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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边回响着血肉横飞与骨骼碎裂的声音,声声撞击在鬼切的心房上。他的胸口像是被石头狠狠挤压了,憋得俊朗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,可他不愿意放开,一时间连鬼切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。
甚至有那么一瞬间,鬼切希望自己能永远存活在这个梦里,帮他承担哪怕百分之一的痛苦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怀里的妖怪最终放弃挣扎了,一头倒在鬼切的肩膀上。源赖光的头发不再柔顺有光泽,干枯得像是被灼烧后的白色玫瑰。他们彼此没有说话,静静地依偎在黑暗之中,活生生营造出一种相濡以沫的假象。
源赖光也是这时附在鬼切耳边的,他已经冷静下来,五官像是被强迫归位似的,以一种冷嘲热讽的表情看向鬼切。
“你要死了。”
他的声音回复了往常的音色,平淡中夹杂着一丝欢愉,就这样给鬼切下达了生死状。
“什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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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切来没来得及追问,所处的空间突然分崩离析,两人皆从黑暗的世界中跌落出去。他好像看到了对方背后长出羽翼一般的东西,转瞬便被虚无吃拆入腹,徒留少许残骸想要背水一战似的在空中飞舞。
情急之中鬼切想再次抓住对方的手,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源赖光,这梦境从头到尾都只剩下了自己。
他从床上惊坐起来。
感应开关因他的动作适时地将灯光打开,卧室的一切都被一览无余。鬼切平复了一下心情,伸手够到了床头的水杯,他如获至宝地将冰冷的液体悉数喝下,紧绷的神经终是放松了。
本能地向刀架处看去,源赖光的那把刀好端端地放在上面,鬼切本可以松一口气的。
然而事实恰恰相反。
黑色的刀鞘早已被挣脱下来,刀身不受控制地悬浮在空中。那层白刃像是被染了一层血,刺痛着鬼切的神经。
一支黑色的羽毛落到了刀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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